当前位置: 安卡拉 >> 安卡拉美食 >> 大使之死胜利者的代价
安德烈·卡尔洛夫(AndreiKarlov)万万没有想到,在捱过朝鲜半岛那些剑拔弩张的那些岁月之后,自己的生命竟会终结于看似风平浪静的安卡拉。
62岁的卡尔洛夫曾是苏联外交部首屈一指的东北亚问题专家,在苏联和俄罗斯驻平壤大使馆服务超过15年,至年任俄罗斯驻朝鲜大使,参与过朝核问题六方会谈的筹备。年7月转任驻土耳其大使以来,他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去年“11·24”坠机事件造成的风波,等到了今年6月埃尔多安总统做出的道歉。12月19日出席的这场艺术展,主题为“土耳其人眼中的俄罗斯”,正是两国关系重新走向正常化的标志。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直到22岁的前警员奥尔塔廷斯(MevlütMertAlt?nta?)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出席艺术展的卡尔洛夫。凶手奥尔塔廷斯(左一)在他身后
一声“真主至大!”过后,奥尔塔廷斯的两支手枪响了8下,当时就终结了卡尔洛夫的生命。人们听到了凶手用阿拉伯语和土耳其语发出的告求:“勿忘阿勒颇,勿忘叙利亚!”“我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但那些为暴政效力过的人也将一个接一个地横死!”“我们是先知穆罕默德的信众的后裔,是圣战者的后裔!”土耳其安全部队迅速包围了现场,20多声密集的枪响过后,奥尔塔廷斯同样倒毙在展厅中。此时在千里之外的叙利亚,仍有为数不详的反政府武装仍在古城阿勒颇的废墟中负隅顽抗,等待政府军发起最后的进剿。
年12月19日这一天,世界的许多角落有人在流血:一辆卡车撞进柏林选帝侯大街热闹的圣诞集市,造成至少12人死亡、49人受伤;摩苏尔周边的伊拉克政府军在空中支援下朝叙利亚边境逼近,与“伊斯兰国”武装展开逐村逐户的巷战;对阿勒颇难民的疏散行动遭到来历不明的武装分子的阻挠,人道主义危机仍在继续。所有这一切的初始原因,都可归结到5年来从未休止——在可见的将来也难以形成稳定——的叙利亚内战。在全球主要大国、本地区中等强国乃至各派宗教力量相继卷入之后,叙利亚内战已经成为当代世界的“三十年战争”:主要当事国关心的并非冲突何时终止,而是怎样才能从其中获得有利的机会,实现本国的战略利益。至于战场局势的起伏和叙利亚当地人的安危,已经被视为纯粹的工具性存在。卡尔洛夫成为了最新的牺牲品,但他的死对政治家们的顶层设计影响甚微:12月20日,土耳其外长恰武什奥卢按照原定计划飞往莫斯科,与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和伊朗外长扎里夫举行会谈,协调三方在叙利亚问题上的立场。普京的发言人佩斯科夫随后公开表示,卡尔洛夫之死“不会以任何方式损害(叙利亚)和平进程”。
12月20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中)、土耳其外长恰武什奥卢(右)和伊朗外长扎里夫(左)在莫斯科举行会谈
如果说在叙利亚真的存在什么“和平进程”的话,那它至少会有六个版本:(1)巴沙尔·阿萨德及其伊朗和黎巴嫩盟友的,追求使政治局面完全恢复到战前状态;(2)俄罗斯的,希望“以战促和”、将西部的反政府武装控制区蚕食殆尽,随后由巴沙尔当局主导政治谈判;(3)美国的,尝试将90年代波黑内战中的代顿和平协议化用到叙利亚,迫使巴沙尔承认反政府武装和库尔德人的固定控制区,随后集中力量打击“伊斯兰国”;(4)土耳其的,要求巴沙尔下台、在叙利亚中部和北部建立由国际势力共管的安全区,并削弱库尔德人武装的势力;(5)库尔德人的,希望在叙利亚北部的“西库尔德斯坦”取得与伊拉克库尔德人(南库尔德斯坦)类似的高度自治地位,甚至最终建立新的民族国家;(6)“伊斯兰国”的,妄图彻底颠覆任何意义上的世俗政权,并取消伊拉克与叙利亚的边界,组成政教合一的“大叙利亚国”。20日在莫斯科举行的三方会谈,旨在使俄、伊、土三国各自的方案能形成妥协,从而在付出较少代价的情况下巩固三国在叙利亚问题上的话语权。但它左右不了华盛顿和“伊斯兰国”,也志不在此,目标不过是抢得先手、造就既成事实。
俄罗斯总统普京
普京当然不会让卡尔洛夫之死影响到他的“大业”。毕竟,他已经是胜利者了——自年从军事和政治双管齐下地插手叙利亚事务以来,这位强人总统成功地利用美国政府逡巡不进的机遇,把俄罗斯塑造为了中东问题新的仲裁者。不仅巴沙尔政权的存续完全仰赖莫斯科的支持,传统上与俄国关系不深的库尔德人、埃及、以色列乃至部分叙利亚反政府派别都开始转向这个更有执行力的干预者。俄罗斯在阿勒颇之围中的表现正是普京最新的得分项:通过为政府军提供空中掩护和军火输送,俄罗斯成功达成了协助巴沙尔巩固西部统治区的目标,并使伊德利卜省的反政府武装控制区基本遭到合围。而在战事的最末阶段,俄罗斯又作为斡旋者出场,安排部分反政府武装和平民从危城中疏散,在国际声望上获得显著加分。鉴于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有意全盘变更奥巴马的中东政策,并已经提名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负责俄罗斯业务的前CEO蒂勒森为国务卿候选人,莫斯科现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特大嘴”的出招——俄罗斯在叙利亚战局中的仲裁者地位就是最佳筹码。一旦美俄以此为契机开启对话,包括乌克兰问题在内的其他事务自也获得了突破口。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
同样获得加分的还有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尽管安卡拉当局在叙利亚问题上的立场经历了几次变化,但在今年7月15日那场疑窦重重的政变流产之后,埃尔多安仿佛突然“开窍”了:在通过一系列清洗彻底排除了政治上的反对者之后,土耳其政府在国际上的处境也变得相当孤立。鉴于过去安卡拉在叙利亚问题上的立场与美国不甚合拍,埃尔多安同样采取了两手策略:一方面,土耳其军队直接入侵叙利亚,在西库尔德斯坦取得了立足点,从而为其倡导的“国际共管区”创造了可能;另一方面,安卡拉开始修复“11·24”坠机事件以来与俄罗斯一度恶化的关系,与这个执行力更强的主角展开现实的讨价还价和妥协。在华盛顿对埃尔多安的一系列举措抱有怀疑的情况下,“联俄”构成了必要的战略对冲,同样有助于安卡拉在本地区输出影响力。埃尔多安甚至可以把大使遇刺事件变成自己的新得分项——枪手奥尔塔廷斯在7月政变后被指控为神秘教士费图拉·居伦(FethullahGülen)的党羽,遭到开除。而普京在叙利亚问题上相当倚重的中间人、前巴勒斯坦国家安全顾问穆罕默德·达赫兰(MohammedDahlan),正是居伦的密友之一。埃尔多安大可以利用“卡尔洛夫之死与居伦的阴谋有关”为由,推动普京疏远达赫兰,而与土耳其方面展开更多合作和协商。如此,似乎又可成为“坏事变好事”的典型,洗脱安卡拉当局的责任、而进一步增加其博弈筹码。
只是仍在战火中战栗挣扎的叙利亚,已注定再无法回到统一状态。错综复杂的外国势力的介入,无法彻底扭转的战略均势,乃至百万级规模的人口流动,已经使这个黎凡特国家陷入根深蒂固的“部落化”危机,再难统一。整整年前,第一代阿拉伯民族主义者以建立“从阿勒颇到亚丁”的统一阿拉伯国家为号召,发起了反对土耳其统治的民族大起义;一个世纪后,经历了英式君主立宪、纳赛尔式阿拉伯社会主义、阿萨德式威权政治和“阿拉伯之春”式平民革命的相继失败,一切最终又在阿勒颇回到原点。大使之死不会改变土耳其和俄罗斯这两个胜利者的战略算计;只是这种“胜利”,要以世界变得更加不安全作为代价。一个世纪的求索和尝试过后,是否一片废墟就是最终的结果?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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